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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栏
校园必须远离政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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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破格思考】

新山宽中因义跑活动海报上印有国阵标志,引起轩然大波。古来宽中有学生发动签名请愿活动,并已把请愿书交予该校训导处。

宽中董事长童星存回应说“勿把事情复杂化”,校长郑美珍也强调,活动是由新山国会议员办公室主办,学校是受惠单位。校方的立场是,只要社会各界愿意捐助教育事业,校方无任欢迎。

校方禁学生议论政治

上述说法呈现校方自相矛盾的立场。笔者不反对校方涉及政治,毕竟在一个国家设立私立学校、独立中学,都与资源分配、权力结构产生制约关系。若要求校方完全不涉足政治,未免过于天真。而且,独立中学的出现也源于政治。由于敦拉萨的教育白皮书,引起华社不满,最终宽中有幸成为全国60所独中,首间坚持不改制的中学。

自相矛盾之处在于,当学生提到有关在野党讯息,或公开谈论政党政治,就会有师长、校董跳出来,强调校园不能谈论政治,并谓这是非常“敏感”的。“敏感”二字在马来西亚非常好用,一旦无法论述课题的核心问题,用“敏感”就可概括一切不可言说的秘密。于是,勿把校园政治化,成为校方的官方说辞。

但当执政党参与校园活动,校方的回应则是“勿把事件复杂化”。言下之意,如果继续追究,反倒成了极端、偏激、反应激烈的滋事份子。

学生或许觉得不合逻辑,思忖“不是校方要求校园‘去政治化’的吗?”校方立场可谓持双重标准,一方面允许学校单位与政党有联繫,另一方面却严禁学生议论政治。

校友未质疑政党议程

其次,部分校友和网友的意见也呈现双重标准。自国阵标志被发现后,不少校友在社交媒体上表达反对,并附上“#宽中生齐向国阵说不”,发动网络舆论力量,反对政治入侵校园。

据《当今大马》报导,请愿的学生代表强调,不反对有政党背景的单位捐助学校,资助教育事业,但强烈反对活动当天有任何拉票行为。此立场的背景源于上届大选首相纳吉莅临南方学院,国阵助选团一併入校,引起学生静坐抗议,校长祝家华最终在压力下道歉。

另外,其中一名校友受访时说,校园应远离政党政治,不过可接受新山市政厅与学校合作。也有一些校友认为,宽中在申请古来分校、第二分校之时,可接受校方和政府相关人员密切接触。部分校友对“政治化”的定义、校园与政治的关系,都有不同程度的诠释,不一而足。

去年底,马华宣布全国将兴建十所华小;此外,宽中在2016年10月获得教育部发出的第二分校建设批文,时间点就在一年多前;往前再推,南院在2012年6月获得等待了22年的升格大学佳音,一年后505大选举行。

上述列举的三个例子,从华小、独中到学院,在重大消息宣布之时,处于特定时间点,且都有马华政治人物出席宣布,扮演上情下达的举足轻重角色。此外,宽中现任第一副董事长郑振贤曾代表马华出战古来国席,南院现任署理董事莫泽浩也是马华党员,曾任士都兰区州议员。

若学生、校友坚拒政治化、政党政治、大选拉票活动在校园出现,对“政治化”深具“洁癖”,为何对选前政治糖果、管理层有政党背景人士不提出反对声音?难道这些选前才宣布的政治糖果,没有任何拉票动机和政治议程吗?而且校方和马华多次合办活动,尽管活动不带马华党徽或标志,但政治议程明显,为何校友不作声?

若说以大局为重,华教要获得这些政府给予的糖果,就需要依附于某些政党以获得恩庇政治的结果,是否代表校友是有条件地接受政治入侵校园?

政治攸关资源的分配

这次部分校友反对国阵标志的论述,出现双重标准和层次混乱的情况:一、与政府部门密切合作,不算政治化;二、有政党背景人士进入学校董事局,不是政治化;三、政府选前宣布华教糖果,不是政治化。四、与政党合作,是政治化(视乎哪个政党);五、政党和学校办活动,有拉票行为,是政治化;活动海报印有党标志,是政治化。

从对学校发展的影响力来看,一、二、三项都会对学校有深度影响,但对校友来说不是政治化,未听闻有反对声音;而对学校发展无关轻重的事,如四、五、六项,仅是合办活动,却被认为校园政治化。这是否本末倒置了呢?

从广义的政治来说,政治不只侷限大选、政党,还包括政治体制、制度系统、法律等。当中涉及各种权力,如司法(法庭)、立法(国会)、行政(政府部门)。当选的执政党组成政府后,可运用国家机器、制度、法律、权力机制,有条理地管理人民。各种派系人脉网络、政经社的资源分配,都与政治相关。

学校教育在教育部的管辖范围内,各种批文、证件等繁琐的行政事项都经过教育部。从华小课本的内容设计和规范,到教育人员的训练、申请教师准证、考试文凭的批准等等,都必须经过政府部门。甚至,国民的身分认同,也属于国族建构的认同政治。

细究各别事件的政治影响力,部分校友在反对校园政治化时,忽略整体政治脉络和权力结构,反而对一活动海报党标志“小题大作”。

“去政治化”宣传修辞

其三,为何其他政治化事件没有引起校友关注,一张海报的主办单位标志却引起轩然大波?据新闻报导,宽中校友在网络疯传争议的海报,并纷纷在社媒表达意见,拒绝政治入侵校园。

柔佛朝野政党的政治人物掀起口水战,柔州行动党州议员个别发表文告,一些在野议员认为,勿让校董被政党胁持或不应让校园捲入政治;而马华柔佛志工团团长陈传平直言,是火箭的红豆网军进行一连串恶意攻击,指责这是行动党带动炒作这项议题。归根结底,在大选即将开战的时间点,各政党都有个别的政治议程。

若说国阵要藉宽中义跑(幌子)行政治宣传,另一方将社会舆论炒作为“校园政治化”的议题,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政治宣传?这样的政治议程,是站在“勿把校园捲入政治”的漂亮幌子底下所做的政治宣传操作。只是,这次国阵标志刚好在此时,成了可用之棋而已。

不过,这个“勿把校园捲入政治”的说法有可能被打脸,公民社会曾要求严格审视大专法令对学生参政的限制,舆论此时却强调“勿把校园政治化”,不是又一个自相矛盾的论述吗?这样的“去政治化”宣传修辞又反映怎样的政治观念?


廖珮雯,自由撰稿人。曾任职《东方日报》新山办事处记者、大学学院讲师、议员研究助理。曾拍摄柔南原住民和边佳兰抗争纪录片。发现现实社会深层结构牢固,自由无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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