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动火车设置女性专用车厢已有一段时日，目的是避免女乘客遭受性骚扰。专用车厢设置后的成效究竟如何，我无从得知，倒是身边经常搭乘电动火车的友人颇有怨言；远远看去，车厢上方冒出的怨气仍然很多。

前几天，我有事搭电动火车，来回都入女性专用车厢，有幸经历一趟思想激荡之旅。

先不论马来亚铁道公司对外宣导的工作做得如何，在车站放目观察，可以发觉相关标示已相当明显。候车月台有立牌，地上有文字框，标明那块地方是女性专用车厢的停靠处。

专用车厢的车门两侧贴上极大张的女性图样，车窗上也贴着英文和马来文标示。当然了，图样使用“代表”女性的粉红色，她穿裙子，长发，非常女性化。

然而，依然有一些不知是糊里糊涂、心不在焉、故意挑战或性别认同反父权传统的男乘客踏入女性专用车厢。我悄悄打量眼前几位“显然”是男性的乘客，内心要求自己冷静思考，与自己辩论一番。

车厢走过性别边缘的思考

一节女性专用车厢，其实可以牵扯出一大串复杂的问题：我们是基于什么环境来预设，每一个男性都可能是犯案者，每一个女性都可能是受害者？或者反过来说：为何犯案者都是男性，受害者都是女性？我们又如何确认每一位乘客的性别认同？譬如眼前就有一位“似乎是”刻板印象中的易性人。

车窗上的说明小图也隐含了一大串的思考题：女女可以同入女性专用车厢，女男（即异性恋情侣）则不能。在这个预设全民皆异性恋的国家，女同性恋者诡异地获得一节不受打压的空间。

闯入者被呛嘀咕地走出去

回程上，一个不文明的状况却让我沉不住气。其中一站有很多人上车，几个男人粗鲁地推挤进来。我大喊两遍说这是女性专用车厢，男人们却无动于衷。我见其中两个是华人，又用华语喊一遍，他们竟说不知者无罪，然后嘀嘀咕咕，我隐约听到：“有很多男的在这里啊，她针对我们的” 。

下一站，女乘客从他们身边蜂拥出去了，他们还站立不动。我又大喊：“你们不会出去换个车厢吗？”他们才嘀嘀咕咕地走出去。希望他们嘀嘀咕咕的内容不是：“她一定是被非礼过”、“她一定是老处女”、“她仇恨男人”。

男性须严肃处理性暴力问题

爱莉丝.史瓦泽（Alice Schwarzer）在《女性的屈辱与勋章》（So sehe ich das!）中的〈父权社会中的盖世太保〉谈到，性别之间的权力关系能够运作，只因受压迫者仍然容忍，并对这种权力关系感到害怕，同时知道反抗的代价：“对我们女人而言，那意味着：每一位都是性暴力之下的受害者或可能的受害者——不管她是如何地坚强或具有自信。

对男人那意味着：每一位都是作案者或潜在的作案者——无论他是公正的或是有意的。……一个愿意让步不再坚守作为男人国家，而希望变成属于所有人的民主国家，最起码他应该去严肃处理性暴力的问题，去认识其范围程度、其根由和防制的方法。”

在女性因生理性别而继续成为受害者的当下，在这个距离性别平权仍有好大一段路程的国度，女性大概还得在性别关系不稳定、不平等的基础上，付出代价地、大声地向性骚扰和性侵犯说不，而男性是否可以停止以“不知者”的身份，表情无辜地力陈自己无罪？